“我在切尔诺贝利买了套房,350美元”
“快看!切尔诺贝利的老鼠真的和狗一样大。”
来自英国的Frank正在直播切尔诺贝利辐射区的“冒死奇遇”,一旁的导游这个月第八次科普:那就是狗。
许多来切尔诺贝利旅游的外国游客都像Frank一样,希望在地球上最著名的死亡禁区里看到一米长的耗子或者五条腿的狼。
路过军事哨卡的时候会令人略显紧张,但之后去冷却池里喂鲶鱼,看望独居老人的行程安排会让人怀疑自己报了个少儿夏令营。
池塘里的鲶鱼又大又多,每当游客问起是不是因为变异了才长得这么壮,导游都会不耐烦地指指池塘上飘着的剩面包。“每天吃这么多能不胖吗?”
喂完鱼就能去附近村里农家乐,乌克兰babushkas(奶奶)会端出一杯含铯伏特加招待。“喝酒不?超标那种。”
热情的老嫂子见到中国游客,还会喊一声“达瓦里希(同志)”,送出一篮子自家辐射田里种的“恶魔果实”,吃过的都说挺甜的。
从村里出来,去普里皮亚季(切尔诺贝利北部城市)拍照才能勉强安抚游人的猎奇心理。缺胳膊少腿的洋娃娃躺在病床上,仿佛在等待永远不会回来的主人。
只有局内人才知道,这都是旅行社为了增加恐怖氛围后扔进去的。
值钱东西早被贼搬空了,凡是“切尔诺贝利出品”的玩意儿偷出去至少卖50美元,包括马桶圈。
只有冷战时期修建的雷达站保留了下来,附近一直有大兵巡逻,偷废铁的无从下手。
科学家曾说这附近几千年不能住人,但最近切尔诺贝利周边的人口却一直保持正增长。
乌克兰东部战争造成许多人无家可归,逃难的年轻人有的是经朋友介绍,有的是直接上网搜“全乌克兰最便宜的房子”,掏350美元就买下隔离区的新家。
女孩们在自家后院踢着球,猫狗在一旁大呼小叫,惊扰了禽舍里坐窝的老母鸡。如果摘掉“辐射区”的标签,这儿和你乡下老家没啥区别。
“这里至少没有炮弹从孩子头顶上飞过,我们喜欢在树林里散步,每天能睡得非常安稳。”
只有不时响起的盖革计数器蜂鸣声会提醒你,这里不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33年前,人类从这里仓皇逃离,大自然重新接管了这片土地。
现在禁区里的树木比《魔戒》里的瑞文戴尔还要茂盛,飞禽走兽得以繁衍生息,似乎比起放射性元素,人类才是灾难的源头。
“这儿狼的密度甚至比美国黄石公园还要高,我们学着狼嗥叫,没想到山顶上的小狼崽们听到后马上朝我们对吼起来。”乌克兰国家科学院专家玛丽娜·斯科芙利亚说。
2008年一群西欧艺术家来切尔诺贝利取材,支持环保组织反核能运动。但到地方之后,发现绿色颜料用得最快。
法国漫画家,《切尔诺贝利之春》的作者艾玛纽埃尔·勒巴热就是其中之一。
“这可是在切尔诺贝利啊!此刻,我根本感觉不到这里曾发生过天大的灾难,只有一场颜色的盛宴。我是被派来画切尔诺贝利的。我来本应该画下阴森恐怖,而现在画的是深绿色的树叶、泛着亮黄色的嫩芽、胭脂红色的针叶树干、靛蓝色的桦树、随风轻舞的白色花瓣…”
曾经被人类变成废土的地方,现在却为遭遇灾难的人疗伤。
这种强烈的错位感给了勒巴热创作灵感。就连作者自己都说:“让我惊讶的,是生活本身。”
上帝把人类赶出天堂,于是人类只能在地面上生存。哪怕是废土,也依然是某些人的乐园。
“你们和其他欧洲人有什么区别吗?”
“我们喝烧开的水,烦恼也更少一些。”
作者用电影的分镜手法,让画面看上去流动了起来,读者仿佛就是故事的一部分。
书的前半部分全景式回顾了泄露事故,沉重而压抑,到后半部分史上第一次以自然环境、当地居民的角度还原了一个真实的切尔诺贝利,富有一种黑色幽默式的反转。
“维克托,这人镶了金牙,喜欢从隔离区偷东西来卖,非常喜欢喝酒和大笑。在他身上似乎看不到灾难的沉重。”
如果说HBO的《切尔诺贝利》是一首镇魂歌,《春》就是献给那片土地的摇篮曲。你追剧的时候流了多少眼泪,从这本书里就能获得多大安慰。
后浪&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的新版《切尔诺贝利之春》中,还特别收录了短篇续作《福岛核记》,展现了在同样灾厄面前的另一番风土。
作者艾玛纽埃尔·勒巴热16岁出道,法国最受欢迎的画师之一,屡获国际一线大奖(安古兰国际漫画节最佳漫画奖;法国索列斯维尔漫画节最佳画册奖;尚贝利漫画节最佳画册金像奖;舍维尔尼最佳历史连环画头奖)。这本《切尔诺贝利之春》豆瓣评分9.2,GoodReads4.18,获得了中外一致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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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页插画全部采用大8开铜版纸印刷,色彩保证了完美还原的同时更抗磨损,便于收藏。
合上《切尔诺贝利之春》,从新闻里了解到4号反应堆覆盖上了新的石棺,据说能保100年安稳。100年后怎么办?或许人类找到了消除核威胁的手段,或许要再盖一层更大的石棺。
“不像俄罗斯套娃吗?”住在普里皮亚季的老人吞了口伏特加。